2012年10月30日 星期二

[莫訊XVIII]莫斯科音樂院 ---帶你認識新環境


 文 \ 賈小貓
編者按:   本文獲第十八屆莫訊徵稿活動第二獎

一個環境待久了,難免會嫌棄,或許「喜新厭舊」就是人類的通性吧!
         
六年的留學生涯,在俄國! 如果得用一句話歸納,那就是「Всё будет хорошо! 就是說「一切都會好的! 一句話的背後,有多少的無奈呢! 如果你在俄國,你就會明白!
         
這句話,是音樂院哲學課老師教我的,只不過他在話後又加了四個字「Всё будет хорошо когда лежать на кладбище!--- 「一切都會好的,當你躺在墓地時! 說完這句話後的那個暑假,果然,他的一切就這麼變好了。2010年七月中,大煙從莫斯科的東南方大火森林叢中吹來,整個城市不能只用煙霧瀰漫來形容。 過馬路,我看不到對街的號誌燈;在宿舍迴廊上,我看不到走廊盡頭的窗戶,外加刺鼻的氣味,眼睛不停流淚。老哲學教授大概就是這樣一命嗚呼的,至少我認為是這樣。



大煙裡模糊的街角一景: 市中心,俄羅斯博物館。

          那年暑假,首都的一千一百萬居民,有錢有辦法的早就避難去了,留下來的是那些經歷過「美好」的蘇聯時代,能忍人所不能忍,每個月靠著一千兩千盧布政府津貼過活的退休族,月薪只有一兩萬的教師群,從中亞來的臨時掃地工、臨時建築工、粗工,必須留下來工作的上班族。莫斯科政府沒有對應措施,沒有停止上班上課、沒有疏散、沒有任何官方即時消息。除了煙,我看不到、聽不到任何其他,整座城市像在演一部滑稽又諷刺的默劇。煙裡,人們無聲尖叫、哀求,模糊中看到人的形體扭曲、變形,人的表情痛苦、猙獰,然後,一個個默默的死去、消失。據統計該年夏天俄國共五萬六千人在大火及濃煙中喪生。

          這是俄國,這是莫斯科,這也是音樂院!


音樂院正前方的柴可夫斯基銅像: 老柴裹了一襲雪衣
         
那年夏天,音樂院的音樂營,照常營業! 遠從日本、台灣、中國、東歐慕名來的學員,看到老柴銅像的同時,見識到俄國最險惡的政策與大環境、也見識到俄國最刻苦耐勞的、最無怨無悔的中間份子。在俄國,教授是一項古怪的職業。收入少,待遇差,只是名聲聽起來不錯。名聲可以做的事很多,自古以來名利兩字連著寫不是沒有原因的。這種情況下,若還有教授不以名換利,那是真讓人肅然起敬! 音樂院裡還有很多個這樣的老師: 加課不收錢,超時工作無怨尤,照顧學生就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,星期六日照常上班,幾乎到了全年無休,火災不跑,水災不動,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地步。或許這就是學院最深的傳統---嚴謹、認真、敬業的態度。



柴院的現在2010

柴院的過去1940

          每年的夏季音樂營過後,緊接的是新生入學,帶你認識大環境的,是大環境本身。第一天,當你在註冊辦公室外、在宿舍管理辦公室外等等等,一個上午、一個下午、一個晚上,隔天還要繼續等,那時就會明白環境就是這樣了。 「這是俄國」,就是遇到任何問題的答案!  

廁所沒有馬桶墊,澡堂隔間沒有浴簾,琴房鋼琴沒有鋼琴椅,共用洗衣間裡沒有洗衣機,請不要再問為什麼了,這就是俄國!
        
      學校辦事人員搞不清楚狀況,和你簽錯合約;搞不清楚狀況,發錯簽證給你;搞不清楚狀況,和你講錯課表;忘了幫你排個別課老師。這是俄國!

排隊簽不到琴房,簽到琴房拿不到鑰匙,有鑰匙後發現別人重複簽了你的琴房,還是練不到。這是俄國!

街上醉漢對你大呼小叫,地鐵裡被擠被撞,路人不有善,英文無法溝通,用英文買門票比用俄文貴三倍,用俄文殺價可以殺到原價的四成。 這是俄國啦!

          一個環境待久了,嫌棄是難免的,但,愈嫌棄,也就愈不可自拔的喜愛,因為環境愈險惡,愈能看到人心的珍貴!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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